11【大宋少年志】【禽简】应是良辰好景
别说米禽牧北的册子编的的确不错，完全不懂夏文的赵简，用了一天的时间，竟然真的将这份文书完整的翻译了出来。
右厢军首领米禽牧北战功卓著，劳苦功高，有功之臣，当厚代之，宋郡主赵简天姿芳华，貌美德贤，二人情投意合，两情相悦，兹请求陛下与宋修书，特赐二人大婚，宋夏和亲，永交之好。
所以，米禽牧北说得没错，和亲本就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一个局，自己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，赵简突然感觉到一阵失落，只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失落什么。
赵简再看一遍这封文书，看到情投意合，两情相悦的时候，感觉一阵恶寒，她都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。
她与米禽牧北国恨家仇，被说成情投意合，两情相悦，写这份文书的人怕是脑子真的有坑。
那个被骂脑子有坑的人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缓过来，野利皇后关切的问宁令哥怎么了，宁令哥说可能是春寒乍暖，天气变化引起的风寒。
野利皇后忙叫人宣医者给宁令哥瞧瞧，宁令哥说又不是小孩子，打几个喷嚏而已，“母后真是太紧张孩儿了。”
“能不紧张吗？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，多大也是孩子，你弟弟没长大就夭折了，你哥哥前两年也去了，母后如今就只剩下你了。”说着已经满眼含泪。
“可能是快到你舅舅的忌日，这几日我时常梦到你舅舅，这几天你陪我去看看他们，他们……”野利皇后早已泪流满面，泣不成声。
哭了一会儿，野利皇后擦干眼泪，正色道：“我听说米禽牧北这次去宋带回了一个宋郡主，说是他未婚的妻子，可有这事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们的打算母亲明白，可米禽牧北毕竟是米禽昊阳的儿子，米禽昊阳是你父亲的心腹，你不能把什么都压在他身上，万一……”
不等野利皇后说完，宁令哥便急着辩解：“牧北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是不是先不说，你总要有其它的打算，你父皇什么心思你比谁都明白，眼下你是他唯一的儿子，他没得选，可是如今她跟没藏黑云……”
提起没藏黑云，野利皇后气的牙齿都打颤，当初哥哥遭宋设计被错杀，袁昊反过劲儿后，自己说动他寻找哥哥遗属，只是别人没找到，就找到了嫂嫂没藏黑云，自己好心把她养在宫中，谁料她竟与袁昊私通。
念在她是哥哥遗孀，将她送入戒坛寺为尼，竟都无法斩断她与袁昊的苟且之事。
“你父皇毕竟还年轻，倘若没藏黑云那个……再给他生个儿子，我儿怎么办，他早对你不满，你必须强大起来，到时候，任谁都撼动不了你的位置。”
“孩儿明白。”
“这几日，我一直在你父皇面前说你也老大不小该娶亲了，他倒没异议，我便说今年上元节大摆宫宴，让文武百官携眷参加，你也好好从中看看有没有中意的。”
“米禽牧北毕竟是外人，宋的支持也是把双刃剑，最牢靠的关系是母族和妻族的势力，野利家已经没人能为你做后盾，你明白母后的意思吗？”
“孩儿明白，可，可牧北不是外人。”野利皇后的意思，宁令哥当然明白，可他就是见不得母亲让他提防米禽牧北。
如若不是为了他，米禽牧北那会落得如今这境地。
野利皇后头大，她这儿子就是一根筋，看着温和有礼，其实心里跟谁都隔着一层，偏偏与米禽牧北是真的交心，好在米禽牧北也没辜负他。
“好，他不是外人，但多些助力总没错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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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元夜，一轮圆月高悬于九天，亮得如同去年邠州的中秋夜，赵简望着那轮明月，想着明月终究是故乡的好看，这在夏的任务还是尽快结束的好。
袁昊今日要办宫宴，在兴庆府的大小官员都要参加，还要携眷，米禽牧北说是野利皇后要为宁令哥挑选太子妃，赵简本想这种事跟自己没关系，却没想到袁昊竟指名道姓让她跟米禽牧北一起赴宴。
赵简窄袖劲装穿惯了，可今日赴宴，虽说不喜欢繁复宫装，但毕竟袁昊和野利皇后都在，况且是作为大宋郡主第一次在夏官员面前露面，太敷衍了不太好。
于是前两日便同小景一起买了服装首饰，折腾了一下午，终于折腾出一个不丢大宋颜面的妆容。
所以现在米禽牧北看到的便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赵简。
一袭浅红的暗花金丝曳地裙飘逸俊美，微微低垂的眉目清艳绝丽，温润的唇色泛着点点莹光，米禽牧北看着眼前的少女，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，呼吸微微一窒。
“怎么这样打扮，这个样子进宫可不好，还是换了平日的装束吧。”
赵简刚想反驳，便听见宁令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，“郡主还是换了的好，这样打扮的确不适合赴宴。”
赵简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，觉得挺好的，怎么左一个右一个都说不合适。
但毕竟入乡随俗，便起身去屋里换衣服。
宁令哥看着米禽牧北打趣道：“在乎够深的东西，别人多看两眼都觉得是抢，牧北，你这辈子算是栽了。”
米禽牧北浅浅一笑，“臣甘之如饴。”
宁令哥摇摇头，“好了，我先进宫了，宴会上等你。”
赵简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窄袖劲装，头发高高的束起，连跟簪子都没插，米禽牧北满意的笑笑，还是这样好看。
赵简剜了他一眼，才发现他今日穿了一身绿衣，是在邠州的那套又不是，想起米禽牧北说他穿绿衣是袁昊和米禽昊阳为了折辱他，心里有些异样，像是可怜，又像是同情。
米禽牧北倒是不纠结，看赵简盯着他衣服看，莞尔一笑，“袁昊特许我穿绿衣，我便穿给他看。”
赵简想起邠州别馆没藏宝历故意将药泼在米禽牧北的伤口上时，米禽牧北跟她说：“得忍。”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好对付。
上元夜的兴庆府热闹非凡，马车穿过挂着花灯的街道，赵简有种置身于开封的恍然。
赵简有时候觉得纳闷，夏真是个奇怪的地方，处处标榜要与宋不同，却又处处模仿于宋。
比如现在映入眼前的夏皇宫，与汴京的大宋皇宫真的没什么不同，同样的楼阁高耸，同样的气势恢宏。
一座座殿宇高低错落，栉次鳞比，皎洁的月亮划过精致的角楼，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的光，一切都笼罩在这朦胧之中，让人有些看不真实。
米禽牧北一袭绿衣穿行在穿红着紫的人群中，煞是扎眼，而身后一身暗红劲装的赵简倒是低调的像个背景板。
右厢军在夏军中地位不低，米禽牧北虽说处境艰难，但毕竟有战功在身，位置安排得也算明显。宫宴赵简在宋也参加过，大宋的女子三从四德，一般不见外男，即使宴会，男女也不同席，赵简与那些寻常闺阁女子，后院贵妇实在没什么聊的，所以能不去便不去。
夏却没有这个规矩，席间文武百官，王公贵族与家室妻女并肩而坐，殿内金漆雕龙宝座上，袁昊雪白的紧身窄衫上金线绣着龙纹，红里毡冠的冠顶后一条红色结绶长长的垂着，红白相称，鲜艳华贵，赵简从没想到，白色还能穿出这样俾睨天下的感觉，只是那雪白的衣袍却是宋人的鲜血铸就而成。
更让赵简没想到的是，这满身宋人鲜血的王者却长着一副圆面高准，剑眉入鬓，凤眼生威，挺鼻薄唇的英雄样貌，只是那眉眼之间的戾气在他脸上似乎绕不开，衬得整张脸都阴沉沉的。
旁边的野利皇后身材颀长，端庄典雅，虽已不再年轻，但面容依旧姣好，想必年轻时一定是个美艳绝伦的女子，头戴一顶用金丝精心编制的王冠，赵简曾听说，这王冠叫起云冠，野利皇后曾经备受宠爱，知道她喜欢起云冠，袁昊便下令夏境内除野利皇后谁也不许再戴起云冠。
只是帝王的恩宠来得快，去得也快，宁明太子去世，野利旺荣和野利遇乞被杀害，宁令哥的势力又几遭剪除，失去依仗的野利皇后也渐渐失宠，特别是如今袁昊跟没藏黑云正你侬我侬，她的处境也就更加艰难，今日出席宫宴，虽极力掩饰，但赵简依然能从她冰凉的眼睛里看出清冷的孤寂。
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，歌舞升平，衣袖飘荡，鸣钟击磬，乐声悠扬，赵简正觉得无聊，却听乐声戛然而止，舞者也尽数散去，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袁昊的眼睛巡视四周在米禽牧北身旁落了下来，“我听闻米禽将军这次护送皇商入宋和谈抱得美人归啊。”
米禽牧北起身行礼，“臣幸蒙陛下圣恩，此次前往宋地才有机会与宋郡主赵简相识，并得其芳心。”
“哈哈。听闻赵郡主天姿芳华，今日宴会怎不见她出席？”说到天姿芳华的时候，袁昊的眼里明显露出贪婪的神色，让赵简颇感不适。
赵简起身，双手抱拳：“大宋郡主赵简参见夏国主。”
听到国主二字，袁昊愣了一下，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早已忘却了和谈时已经对外取消了帝号，如今自己是大宋册封的国主。
底下已有人开始议论赵简的大不敬，袁昊却没有气恼，贪婪的眼神自上而下把赵简巡视了一番，如若不是在夏皇宫，赵简早就一把匕首挖了那人眼珠子。
“郡主这样打扮可不好看，连套像样的衣服首饰都没有。”
这话听得赵简颇为不爽，字里行间除了对大宋的嘲弄便是猥琐，刚要接话，便听袁昊又说：“来人，把宫中好看的服饰首饰各赏一套给赵郡主。”
这下倒让赵简犯了难，这“赏赐”接也不是，不接也不是，正愁怎么回应，便见米禽牧北皱了皱眉，向前两步，把她挡在身后。
“陛下，阿简不喜欢那些，寻常女子喜欢的东西可入不了她的眼，阿简若是想要，臣早就送与她了。”
赵简没想到，米禽牧北在袁昊面前竟敢如此说话。
还没等袁昊回应，米禽昊阳便站了出来，“大胆逆子是越来越没规矩了。”
宁令哥也赶忙站起来，“牧北护妻心切冲撞了父皇，还请父皇念在他年少无知正沉溺爱河不要与他计较。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，袁昊要是再计较便是有失体面了。
宴会继续进行，本就是为了给宁令哥选妃，期间不乏名门贵女上台献艺，台上台下宾主一副陶醉其中，纸醉金迷的景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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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禽牧北护食，宁令哥更护食，哈哈，这两个人…………，哈哈
这个上元夜是个重要的转折，你猜会发生什么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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